清晨的阳光透过林昭阳公寓的百叶窗,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
生物钟让他在七点半准时醒来。胸口被暗蚀能量侵蚀的地方依然传来隐隐的刺痛和微弱的阴冷感,但相比昨晚已经好了太多。IMB特制的药膏和他自身光能的恢复力效果显著。
他伸了个懒腰,牵扯到伤处,疼得“嘶”了一声,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。翻身下床,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,走进卫生间。
镜子里映出一张略带疲惫但依然帅得毫无死角的俊脸。
黑发有些凌乱,几缕碎发不羁地搭在饱满的额前。
他掬起冷水扑在脸上…洗漱完毕,他用毛巾擦着脸,看着镜中清爽的自己,满意地点点头。
回到卧室,他没有穿那套标志性的IMB制服,而是打开衣柜,挑选了一套休闲装。
上身是一件质感极佳的浅灰色羊绒混纺圆领毛衣,柔软舒适,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轮廓。
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修身休闲长裤,剪裁利落,衬得双腿笔直修长。脚上蹬了一双干净的小白鞋。最后,他随手抓了抓头发,让它保持一种随性自然的蓬松感。
镜子里的人瞬间从一个战斗王牌变成了一个气质出众、阳光帅气的邻家学长。
“完美!”林昭阳对着镜子呲牙一笑,拿起手机和钥匙,抓起一件薄款的深蓝色风衣搭在臂弯(以防万一),出门了。
早晨的街道充满了生机。阳光和煦,空气微凉而清新。
路边的早点摊冒着腾腾热气,油条、豆浆、小笼包的香气交织弥漫。上班族步履匆匆,学生背着书包三五成群,遛狗的老人悠闲踱步,共享单车的铃声清脆地响过。一切都透着一种平凡却安稳的烟火气。
林昭阳双手插在裤袋里,慢悠悠地走着,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。
他高大的身材、出众的相貌和那份由内而外的阳光气质,即使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。毫不意外的,他收获了不少路人的注目礼,尤其是一些年轻女孩的目光。
走过一个街角的花店时,一个抱着几支百合、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女孩,红着脸,鼓起勇气拦在了他面前。
“那个…你好!请、请问能…能加个微信吗?”女孩的声音细若蚊呐,头几乎要埋进怀里的花束里,耳根都红透了。
林昭阳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礼貌的笑容:“不好意思啊,不太方便。”他语气和善但带着明确的拒绝意味,微微颔首,便绕开了女孩,继续前行。留下女孩在原地,既失落又有些懊恼。
“哎哟,小林!应急管理的吧?又拒绝小姑娘啦?”旁边卖煎饼果子的大爷嗓门洪亮,乐呵呵地打趣道。他在这条街摆摊好几年了,对林昭阳这个常客很熟悉,知道他在附近的“城市应急管理中心”(IMB的伪装)上班。
“就是就是,”旁边卖豆浆的大婶也笑着接口,“小林这条件,眼光高着呢!不过小伙子长这么俊,是该好好挑挑!”她们显然把林昭阳当成了应急管理部门的文职或技术人员。
林昭阳无奈地笑了笑,也不解释:“张大爷,李大婶,早啊!您二位就别拿我开涮了。”他熟稔地跟两位老人家打了招呼,脚步没停。这种小插曲对他来说习以为常,也并不会放在心上。
他拿出手机,点开地图APP,想看看昨天计划的“甜境博物馆”和“喵屿”猫咖哪个离得更近些,好决定先去哪里。手指滑动屏幕,定位刷新。
“咦?”他有些意外地挑挑眉。“喵屿”猫咖的坐标点,竟然就在他前方不到五百米的一个文创园区里!比他预想的要近很多。而“甜境博物馆”则在市中心,距离稍远。
“天意啊!”林昭阳心情愉悦地打了个响指,“那就先去撸猫,补充点治愈能量,再去甜品博物馆开眼界!”他调整方向,朝着地图指示的文创园区走去。
***
城市的另一头,暗渊的安全屋内。
陈烬醒来时,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,比她平时醒来的时间要晚一些。昨晚混乱的情绪和身体的疲惫让她难得地睡沉了。
胸口和左肩的旧伤依然隐隐作痛,但更让她烦躁的是胃里那种挥之不去的、空洞的饥饿感,以及对甜食那种近乎本能的渴望。
她沉默地起身,洗漱。冰冷的水泼在脸上,让她清醒了几分。
看着镜子里缠着绷带的左脸,昨晚那被揭开面具、暴露在震惊目光下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,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。她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。
打开那个小小的衣柜,里面挂着的几件衣服,无一例外都是深色系、款式宽松保守。
她挑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,帽子很大,拉链可以一直拉到下巴。下身是一条同样宽松的深灰色运动裤。最后,她拿起一个黑色的棉质口罩和一个深色的棒球帽。
对着镜子,她仔细地将棒球帽压低帽檐,确保帽檐的阴影能最大程度地遮挡住上半张脸。
然后戴上口罩,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口鼻和下巴,只露出眼睛上方很小的一部分额头和那双沉静的右眼。
宽大的卫衣帽子也罩在棒球帽外面,形成双重防护。这样武装之后,镜子里的人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和一双警惕的眼睛,几乎看不出任何个人特征,更别提那骇人的伤疤了。
确认伪装无误,她才拿起一个旧旧的帆布小挎包…里面只装了钥匙和一点零钱。
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安全屋。她要去买点吃的,更准确地说,她想吃甜的。那种能短暂麻痹痛苦、带来一丝虚假温暖的甜腻滋味。
***
文创园区“青藤坊”内,“喵屿”猫咖的玻璃门被推开。
林昭阳带着愉悦的心情走了进去。暖色调的装潢,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猫咪特有的、淡淡的暖绒气息。十几只品种各异的猫咪或在猫爬架上慵懒打盹,或在柔软的垫子上翻滚玩耍。
“欢迎光临喵屿!先生是第一次来吗?”一个笑容甜美的店员迎上来。
“嗯,第一次。”林昭阳环顾四周,感觉心情都放松了不少。
他依言换了鞋套,清洁了双手,点了一杯冰美式。然而,当他满怀期待地靠近那些可爱的猫咪时,意外发生了。那些原本温顺的小家伙,在感受到他身上残留的、极其微弱却让它们本能厌恶的暗蚀能量(或是“破晓”光能的某种特质)后,瞬间变得惊恐不安!
“哈——!”
“喵呜——!”
猫咪们炸毛、低吼、四处逃窜!场面一度十分混乱。林昭阳站在原地,尴尬得脚趾抠地,在店员和其他客人困惑又略带幽怨的目光中,他只能讪讪地放下只喝了一口的冰美式,匆匆逃离了“喵屿”。
站在猫咖门外,听着里面猫咪们惊魂未定的叫声,林昭阳挫败地抓了抓头发,一脸郁闷:“这叫什么事儿啊!撸个猫都能搞成灾难现场…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?”
***
陈烬走出地铁站,距离她查到的、评价不错的一家老字号甜品店“甜境”还有两个街区的距离。
天空不知何时堆积起了厚厚的铅灰色云层,阳光被彻底遮蔽,空气变得沉闷压抑。她拉了拉卫衣的帽檐,加快了脚步。
刚走出不到一百米,几滴冰冷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。
紧接着,雨点越来越密,越来越急,转眼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!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,溅起一片水雾,街道瞬间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幕之中。
陈烬猝不及防,虽然戴着帽子,但宽松的卫衣根本无法抵挡如此猛烈的雨势。
冰冷的雨水迅速打湿了她的肩膀和后背,寒气透骨。她环顾四周,最近的避雨处是前方十几米外一家已经关门的书店伸出的狭窄屋檐。
她没有任何犹豫,几乎是跑着冲了过去,躲进了那方小小的干燥之地。屋檐很窄,勉强能容纳两三个人并肩站立,但后背还是会飘到一些斜飞的雨丝。
她贴着墙壁站好,摘下已经被打湿的棒球帽,甩了甩上面的水珠,卫衣的帽子依旧罩着头。口罩也湿了,贴在脸上很不舒服,但她没有摘下来。
她沉默地看着眼前如注的暴雨,听着哗啦啦的雨声,独眼中没什么情绪,只有一丝被打乱计划的烦躁。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,让她左肩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伴随着一个年轻男人郁闷的吐槽:
“靠!要不要这么倒霉!猫不理我也就算了,出来还被老天爷浇成落汤鸡…还有!这鬼天气变得也太快了!刚才还晴空万里呢,怎么转眼就倾盆大雨?”
陈烬下意识地抬眼看去。
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挺拔、穿着浅灰色毛衣和深色长裤的男人,正用手挡着头顶,狼狈地朝着这个屋檐跑来。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,帅气的脸上写满了“今天真他妈诸事不顺”的郁闷。
当他跑到屋檐下,和陈烬一样紧贴着墙壁站定时,陈烬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!
是他!
林昭阳!IMB的“破晓”!
昨晚那张英俊的脸、那震惊的眼神、以及带给她的无尽羞辱,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记忆里!一股冰冷的杀意和强烈的怒意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窜起!她的身体瞬间绷紧,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微微蜷起,一丝极其微弱的暗蚀能量在她指尖凝聚!
然而,下一秒,她看到林昭阳只是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,嘴里还在抱怨着这该死的天气变化和刚才在猫咖的遭遇,眼神里只有纯粹的郁闷和烦躁,目光扫过她时,没有任何停留,更没有认出她的意思。
陈烬的动作僵住了。
是了。她现在裹在宽大的卫衣里,戴着帽子和口罩,只露出一双眼睛,和昨晚那个穿着作战大衣、戴着金属面具的“灾厄之影”判若两人。
而且…现在是休息时间。没有任务。在这里动手,暴露身份的风险太大,得不偿失。
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和心头的惊涛骇浪,陈烬迅速低下头,将脸更深地埋进帽檐的阴影里,指尖那缕微弱的能量也悄然散去。她像一块冰冷的石头,紧紧贴着墙壁,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,只希望这场雨快点停,或者这个男人快点离开。
屋檐下陷入了沉默,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充斥耳膜。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和凝滞。
林昭阳甩了甩头发上的水,这才注意到旁边还躲着一个人。对方裹得很严实,帽子口罩全副武装,低着头,只露出一点额头和几缕被打湿的黑色发丝。整个人散发着一种“生人勿近”的低气压。
他也没太在意,毕竟下雨天躲雨很正常。只是这沉默有点闷。他清了清嗓子,试图打破尴尬,目光依旧看着外面的雨幕,随口问道:“这雨下得真突然哈?天气预报也没说啊。”
旁边的人没有任何回应,仿佛没听见。
林昭阳等了几秒,有点小尴尬,又自顾自地说:“我刚从前面那个猫咖出来,啧,别提多倒霉了,里面的猫见我跟见鬼似的,全炸毛了…”他语气带着点自嘲和无奈。
这次,旁边的人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,但依旧没有说话。
林昭阳摸了摸鼻子,感觉对方可能是个不爱说话的,或者心情不好。他识趣地闭上了嘴,不再试图搭讪,只是安静地看着外面的大雨,心里盘算着等雨停了是直接回家还是继续去“甜境博物馆”。
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,反而越下越大。屋檐下狭窄的空间里,两人各据一角,沉默蔓延。
林昭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、混合着雨水和一种极淡的、类似某种药膏的清冷气息。他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刷了刷,信号不太好。
?市中心,信号不好?
林昭阳:ʘ‿ʘ?
不知过了多久,仿佛老天爷终于发泄够了,密集的雨点开始变得稀疏,雨幕渐渐收拢,天空的铅灰色也淡了一些。
“好像快停了。”林昭阳看着外面,松了口气。
旁边的人依旧沉默,只是微微抬了抬头,看了一眼天色。
又过了几分钟,雨终于变成了细密的雨丝,渐渐停了下来。潮湿的空气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。
林昭阳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,对旁边那个从头到尾没说过一个字的神秘邻居点了点头:“雨停了,我先走了啊。”说完,他迈步走出了屋檐,朝着原本计划中的“甜境博物馆”方向走去——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街角。
陈烬看着林昭阳的背影消失在街角,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。她深吸了一口雨后湿润的空气,也走出了屋檐,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——那家“甜境”甜品店。
***
“甜境博物馆”的招牌设计得十分梦幻,暖黄色的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,映照出里面琳琅满目的甜品展柜,空气中仿佛都飘荡着甜腻的香气。
林昭阳推门进去,立刻被里面精致如艺术品的各种蛋糕、马卡龙、巧克力雕塑吸引了目光。
他饶有兴致地沿着展柜慢慢欣赏,偶尔拿出手机拍几张照片,准备发给妹妹林雨婷眼馋她一下。
他走到一个展示着各种奶油蛋糕的区域,目光被一款造型简约却十分诱人的草莓奶油蛋糕吸引了。
新鲜的草莓红艳欲滴,奶油洁白细腻,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。他正考虑要不要买一小块尝尝,眼角余光瞥见旁边展柜前站着一个人。
正是刚才在屋檐下躲雨的那个“全副武装”的神秘人。
对方似乎也在看蛋糕,而且看的正是他面前这款草莓奶油蛋糕旁边的一款——那是一款更为精致华丽的“歌剧院”蛋糕,层层叠叠的巧克力与咖啡奶油,点缀着金箔,价格标签上清晰地印着:¥650.00。
陈烬站在展柜前,隔着口罩,目光近乎贪婪地锁定了那块“歌剧院”蛋糕。浓郁的巧克力香气仿佛穿透了玻璃,钻进她的鼻腔,勾起胃里更强烈的渴望。
她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精致的甜品了。暗渊的工资虽然高,但她平时开销也高,这个月刚过中旬,钱包就已经很瘪了。这块蛋糕的价格,几乎是她一周的伙食费。
理智告诉她不应该,但那股对甜食的渴望,尤其是在经历了昨晚的屈辱和今早的狼狈之后,变得异常强烈。
她犹豫着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旧帆布挎包的带子,内心天人交战。六百五十块…太奢侈了…
林昭阳看着对方专注的眼神,以及那似乎带着点犹豫和窘迫的姿态,又看看那块昂贵的蛋糕和价格标签,心里大概有了猜测。
他并不认识这个人,只是觉得有点熟悉,加上对方那副生人勿近的打扮,让他莫名地联想到某种…受过伤的小动物?需要小心翼翼的那种。
林昭阳没有多想,径直走到柜台前,对着笑容甜美的店员小姐姐指了指那块“歌剧院”蛋糕,又指了指旁边还在犹豫的陈烬,语气轻松自然:“麻烦把这块‘歌剧院’包起来,算我账上,给那位…嗯,穿黑卫衣戴帽子的朋友。”他顺手又指了指自己看中的那块草莓奶油蛋糕,“还有这块草莓的,一起结。”
“好的先生!”店员虽然有点惊讶,但立刻麻利地照做。
陈烬被店员的声音惊动,抬起头,正好看到店员将包装精美的“歌剧院”蛋糕盒递向自己,同时听到店员微笑着说:“小姐,您好,您看中的这款蛋糕,那位先生已经帮您付过款了。”
陈烬瞬间愣住了!
她猛地转头,看向柜台边的林昭阳。
林昭阳刚付完钱,接过自己那块草莓奶油蛋糕的小盒子。他感受到陈烬的目光,转过头,对上那双从帽檐和口罩缝隙中露出的、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的右眼。
林昭阳以为对方只是不好意思,便露出一个阳光友好的笑容,对着她随意地挥了挥手,语气轻松:“举手之劳,不用谢。看你好像挺喜欢的样子。”说完,他拎着自己的小蛋糕盒子,转身就推门离开了“甜境”,身影很快融入外面雨后初晴的街道。
留下陈烬一个人,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,手里捧着那个沉甸甸的、散发着诱人巧克力香气的蛋糕盒。隔着口罩,她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有些发烫。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、剧烈地跳动起来。
他…帮自己买了?
为什么?
认出自己了?不可能!
是…同情?还是…随手施舍?
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,让她一时之间完全失去了反应。等她猛地回过神,想要追出去,哪怕只是说一声“谢谢”或者问一句“为什么”,那个高大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。
她低头看着怀里精致的蛋糕盒,又抬头望向林昭阳消失的店门方向,帽檐下的独眼中,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——茫然、无措、一丝微不可查的羞赧,以及一种久违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、被微小善意触碰到的悸动。
店员小姐姐看着她呆呆的样子,微笑着提醒:“小姐,您的蛋糕。”
陈烬猛地收回目光,像是被烫到一样,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,抱着那个对她而言过于奢侈的蛋糕盒,几乎是逃也似的,快步离开了“甜境”。外面的阳光洒在身上,她却觉得怀里那个盒子,比阳光还要灼热。